第五章 苹拗(6)

张and焦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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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这么个下雨天,青杏她们跟约好的似的,一起来到了紫苹的家里。手机端 om她们知道,紫苹的路费不够;她们也知道,紫苹去深圳的愿望很强烈;她们更知道,紫苹会在一时冲动下贸然离开这个家的。

    三个人在红梅家商量了许久,最后大家决定一起帮紫苹凑够去深圳的路费。三个人见到紫苹后,将一沓钱塞到了她的手里。紫苹看到这些钱里面只有一张五十的,其他都是五元、十元、一元的,她知道,这可能是她们三个攒了许久才攒到的。紫苹不想要,她也不能要,谁家都不容易。

    “你拿着吧,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。其实我和绿梨也没拿多少,主要是红梅的。”青杏轻轻的劝着她。

    “哪有,大家都差不多,只是因为我这次考的好嘛,我爸爸专门奖励了五十元,我想着要用它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,没想到这么快用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快拿着啊,不然,我们不是好姐妹了。”绿梨附和着。

    怀着感激、感动以及五味杂陈的情绪,紫苹收下了这些带着情谊的钱。等到她们三个走后,紫苹将这些钱摊开,细细的整理在一起,认真的数起来:五十、六十、六十五、六十六一共二百零八元。紫苹将这些钱和自己原有的钱放在一起,用手帕将这些钱包起来,放进了贴身的衣兜里。这个兜是她最近才缝去的,因为爸爸每次出门的时候,妈妈总是在他的衣服里面缝个兜,这样钱放进去也放心点。

    过了几天,雨终于停了。在雨水刚停后的第二天早,天还没亮,紫苹带着提前准备好的行李,行李里有自己平时换洗的衣服,妈妈昨天刚蒸的馒头,以及满满一杯水,还有那些带着体温的钱,悄悄的离开了这个自己生活了18年的地方。

    走到沟顶的时候,紫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自己这个可爱的小村子。天刚蒙蒙亮,太阳慢吞吞的向蹦窜着,雾气从沟底缓缓的升来,不知道又要吸引多少孩子的目光。整个村子还在沉睡,郁郁葱葱的绿色将她整个包围。

    不知道为什么,紫苹又不愿意离开这里了。可爱的地方啊,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童年回忆,有开心的,不开心的;有关怀,也有漠视。这里有妈妈,有青杏、红梅、绿梨,还有爸爸、弟弟和姐姐们,虽然她和他们的感情一般,可是他们毕竟是自己的亲人。

    这时,一辆车停在了她的身边,售票员沙哑的声音喊着:“西安,去西安的快点。”似乎是对她喊着,看她还是一动不动,售票员也有点不耐烦的:“哎,你到底走不走,后面一趟车还得一个小时呢。”紫苹明白过来,这个人是对她喊的。她一咬牙,一跺脚,踏了长途汽车。车子启动了,迎着太阳升起的地方,一路前行着。

    当紫苹坐在长途汽车怀念家乡、思念亲人的时候,她的家里已经炸翻天了。早,紫苹的妈妈孙慧娥照例起床为一家人准备早饭,到了九点钟,饭都快要做好的时候,还不见紫苹起床。一般自己做早饭的时候,紫苹都会帮忙的,今天是怎么了?她纳闷的走进了女儿的房间,只见房间里空荡荡的,这个傻丫头一大早去哪了?哦,可能昨晚在青杏家睡。这是什么?也许是出于好,她随手拿起了放在桌子的一张纸。

    随着一声惊叫,那张纸掉落在了地。孙慧娥急匆匆的从女儿房间跑出来,“李安民,你还我女儿。”正在房间喝茶的李安民,猛一下被这一声大喊吓了一跳,端茶的手抖了一下,水洒了一身。他懊恼的放下茶杯,正准备对妻子发火时,却看到妻子满眼泪水的脸。

    那张纸静静的躺在桌子的下面,孙慧娥的大惊失色全因那张纸而起。

    亲爱的妈妈:

    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,我已经坐去西安的汽车了。请原谅女儿的不辞而别,我相信,您一定会理解我的。对吗?

    妈妈,感谢您给了我生命,感谢您这18年来对我的关爱,您的养育之恩我一辈子也不会忘的。您放心,我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您,让您感受到有女儿是多么大的福气。

    妈妈,离开家乡去外面打拼,一直都是我的梦想。不是说,我不爱家乡了,相反,我对她十分的热爱;我也很爱您,实在不忍心和您分开;还有爸爸、弟弟和姐姐们,他们都是我的亲人,我怎么舍得离开他们呢。

    妈妈,请原谅我,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选择。我不想过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,我不想过那种今天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的生活,我也不想过那种只围着锅台转的生活。妈妈,我的意思不是说看不起您,我只是看多了您对爸爸的低眉顺眼,我要抗争,去做一个真正掌握命运的人。

    妈妈,不要为我伤心,我已经告诉表姐我要去深圳的消息。到了那里会有表姐照顾我的,您放心吧。妈妈,我已经长大了,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了,这次离开家,我一点都不后悔,哪怕在外面碰的头破血流我也绝不后悔。

    妈妈,我永远爱你。

    您不孝的女儿:紫苹敬

    孙慧娥真是悔恨万分,一直以来,自己对这个最小的女儿关注都太少了。这段时间,女儿只要有时间去挖药材,她应该有所警醒的啊,自己怎么那么粗心大意啊。紫苹那孩子怎么那么倔啊,有什么话跟爸爸讲不通,跟妈妈说啊,妈妈一定会帮你的啊。你这样独自一个人,让妈妈怎么放心呢?顾不吃早饭,她将丈夫赶到镇去了,她要丈夫马给外甥女打电话,这几天要随时留意信件和电话,一定要接到女儿。

    儿子放学回家,孙慧娥也无心照顾他吃饭,让他随便吃了点让学去了。直到丈夫回来,告诉她电话已经打通了,外甥女说已经接到了紫苹的信,她这几天会留意电话的,接到紫苹给她发电报。此时,孙慧娥的心才终于放下来,她无奈的站起身,又去干活了。是啊,有什么办法呢,日子还得往前过啊。

    紫苹静静的靠在椅背,两眼呆呆的望着车顶,不知道家里现在乱成了什么样子,爸爸妈妈会吵架吗?记得那次听到爸爸妈妈吵架后,紫苹告诉自己,不能再委屈妈妈了,妈妈为自己做的够多的了。

    从初二第二学期开始,紫苹学习也不像以前那么用功了,在课堂虽说不像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睡觉、看课外书,但是她呆呆的表情似乎在告诉所有人,我已经游离在课堂之外了。班主任罗老师开始还只是暗示她,后来直接点名批评了,红梅她们三个也很疑惑,学期成绩还挺好的啊,这学期是怎么了?

    果然期考试结果出来后,她又如愿以偿的回归到差生的行列。大家开始还很热情的帮她,慢慢的也失去了耐心,再加她成天喊着要出去打工,大家也渐渐放弃她了。是啊,人各有志,勉强不得。可是,有谁知道,她何尝不想继续学,何尝不想考出好的成绩,但是,那些对自己来说,又有什么意义呢?无非是惹得家里鸡犬不宁,妈妈以泪洗面。现在这样挺好的,妈妈不在为自己抗争,自己也不会因为爸爸的不允许学而心生怨念,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。

    经过四个小时的跋涉,汽车终于驶入了城西客运站。从城西客运站出来,有很多骑着摩的的人在身边绕来绕去。“小姑娘,去哪儿?走,我带你一程。”“哎,小姑娘,你别信他的,他是个大骗子,走,我带你走。”随着周围人起哄的笑声,紫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,她只能用力摆摆手,快速离开那里。她听姐姐说过,在西安有好多公交车,价格很便宜,只要一块钱行。

    她很快在距离客运站不远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公交站牌,好多人在那里等车。她也挤过去,费力的看着站牌的标示。只见104的公交车有西安火车站的字样,那一定是坐这一辆车了。很快,一辆104路汽车停在了站台旁边,紫苹随着人群慢慢的走车去。真好,还有一个位子,紫苹兴奋的走了过去,令她怪的是,司机看了她一眼,似乎很不满意。怎么,难道农村人都不许坐公交车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