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3.063青衫老祖

载古今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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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余和白灵君  那一刻, 他在这高楼林立的都市里, 感到了一丝迷茫。

    如此思忖,不觉夜半子时。

    新年的钟声悠扬地在耳边响彻, 而后,漆黑的夜幕中, 满天的花火绽放, 花开花落中,似在诉说着一段段荣华与凋亡。

    他看得兴起,便摸出怀间的符纸,描了几笔。

    一颂咒语, 那符纸高高飘起,突地从中蹿出一条金龙,乘着风势, 飞向了寂寥却也喧哗的夜, 而后“啪”地散开, 化作点点金莲,惹得齐声喝彩。

    他扬起嘴角微微一笑。

    那定然是今夜, 最美的烟火。

    时光荏苒,不觉已去五年。

    南临市, 四方饭店。

    这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式饭店。此时正是正午饭点, 蒸汽腾腾, 喧哗热闹。

    边上靠窗的四方小桌上, 对坐着一老一少两人, 老的年近七十, 少的不过十六七岁模样。

    这两人竟是父子。

    刘半仙刘荣山老年得子,老伴也故去了,所以将这独子看得命根子一样紧,白日夜里的揣着东奔西走,也不怕化了。

    刘果儿也老赖着他老爹,那老头子那一套套封建迷信的让他感觉着实有趣,偏偏又不爱上学,于是念个初中辍学了,天天跟着他老爹跑江湖。

    老头长在旧社会里,规矩门道特别多,早上见血不出门,看见孕妇不开张,看见和尚要收摊等等,哦对,他是替人看相算命营生的。

    他能说会道,看得准算得更准,在江湖中也小有名气,人送外号刘半仙。

    据说,就没有刘半仙料不到的事,算不准的人。

    这刘半仙刘老头夹了几粒花生米,砸巴一口小酒,慢悠悠说:“果儿,你听老夫给你说这样一个道理:这个看相啊,它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,它须得你不断地日积月累,才能成那么一点气候。你说它有什么诀窍啊庙门之内的没有,那肯定是有的啊。老夫给你说,就八个字。”

    刘果儿胡乱扒了两口饭,眼里放着光看着他老爹:“生辰八字?”

    刘老头轻笑一声:“什么生辰八字,不讲究那套,是这八个字来着,你附耳过来。”

    刘果儿伸长脖子,把耳朵凑到他老爹跟前,刘老头蚊子一样的声音说道:“审时度势,看风使舵。”

    这八个字刘果儿听倒是听清楚了,可没有听明白。他眨巴几下眼睛,表示困惑。

    刘老头把筷子头轻轻一指:“看到边上那个胖子没有?”

    “看到了。”

    刘老头顺了顺筷子,将一粒花生米放入口中:“那你来说说,你能看出点什么道道来。”

    刘果儿领命,眯着个眼睛,上上下下把胖子很是端详了一阵,试探着说:“看他的穿着打扮,应该很有钱吧?你看他还戴了块表。”

    刘老头哈哈一笑:“你小子,心眼不够透亮啊!有钱?有钱能跟我们坐一起吃饭?你看他那件外套,高档倒是高档,但皱巴巴脏兮兮的,多久没有换过了吧?以前嘛,可能有钱,现在嘛,落魄了啊,哈哈哈。你逮着他就说:近两年身边有小人,所以走下坡路了,准八九不离十。他口袋里有多少钱,就得乖乖掏多少钱出来,你再看,再说。”

    刘果儿上次看走眼了,更不敢怠慢,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睛,把那死胖子里里外外看个透。

    结果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了。他耸耸肩,摇摇头。

    刘老头探起身子,给他结结实实来了一个脑崩儿:“你说老夫我一世英名,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儿子?这不明摆着的吗?观此人面色,阳不正,阴不调,所以独居,婆娘多半是跟人跑了,又面色晦暗浮肿,所以内有隐疾,还有他鼻如刀削,口似薄刃,所以平日里刻薄抠门,落难的时候也没一个人肯撑他,才落得如斯田地。你真一点没看出来?”

    刘果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。

    他老爹的筷子头对着他脑袋一顿乱使:“你还有脸!你还有脸!”

    刘果儿给打了个满头包,哭腔说:“爹,再打就要把你的宝贝儿子打死了!还有,你说得个天花乱坠,我哪晓得你是不是在唬我?”

    他老爹一听火了:“老夫用得着唬你这个小屁孩?看打!”

    刘果儿也是人精,连忙使出他老爹刚传的见风使舵的功夫,话锋一转说:“爹,你看!”

    “看什么?”

    刘果儿指着旁边一个年轻人道:“你看那个小哥,就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那个,你给他也相一次面,相完了咱去亲口问他,您老是有真本事呢,还是在吹牛呢,一问就清楚了。”

    刘老头嘿嘿一笑:“来劲了是吧?好,老夫就再看一次,完了就扒了你这小兔崽子的皮。”他说着,一双锐利的眼睛,已经朝那个年轻人扫了过去。

    哦,这个小伙子嘛。长得倒是有模有样的,穿得也挺朴实的,这种普普通通的小伙子,老夫我不知道看了多少个了,看他,就跟看自己的手心的纹路一样清楚明白。

    咦?

    老头愣了愣神,身子朝外面挤了挤,脖子伸得老长。这个小子,不对劲啊。

    刘果儿紧张而又兴奋的看着他老爹,一方面他希望他老爹大发神威,另一方面又不希望自己被扒了皮,真是纠结得紧啊。

    结果老头看了又看,差点没把对方看出两个洞来。

    他抹了抹额头的汗,心里想道:“老夫纵横一生,阅人无数,难道今天要栽在这个小子手上?”

    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人,他刘半仙竟然看不透。那个人,简直就是一张白纸!

    模样普通,穿得普通,吃的喝的也都普通,举止更是普通的普通,真是掉进了人海里,马上就不冒泡的那种人。然而正是这样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人,才是最难解读。

    他不露喜怒哀愁,你就看不出他是升迁了,还是落魄了,有红事还是有白事,他穿得普通,你就看不出来他是做什么的,白领?小贩?都有可能。总之,这样一个家伙,可以属于任何情况,也可能不属于任何情况。

    刘老头手心都开始冒汗了。刚才在这小祖宗面前夸了海口,这下却下不了台。然而这并不是关键,关键是,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类似的人物。你就说这那些衣冠楚楚的禽兽吧,他们隐藏得再深,再斯斯文文,但眉宇之间,少不了一丝阴鸷之气,眼里总会有那么一丝狡诈残酷,这年轻人呢?眼里什么都没有,完全就是一片空白,一个黑洞。

    并不是说那人是瞎子啊,只是说,他将自己的神光内敛了。他不想让人瞧见,或者说是他的习惯,总之,眼睛再毒,道行再深的人,也看不出一丁点子丑寅卯。

    唯有一点刘老汉可以肯定,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,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。

    他正在沉思当中,刘果儿推了推他的手:“您老看好了没有?”

    “呃,这个嘛,,,天机不可泄露。”

    刘果儿上下看他一眼:“老爹你这特么是在唬我对吗?”

    刘老头面红耳赤:“小兔崽子你说的个什么话?再给老夫说一遍。”一下跳起来,饿虎扑食一样地捏住了他耳朵,给它扯得老长。

    “疼疼疼!哎哟喂,疼死了疼死了!”刘果儿凄声惨叫。

    这一老一少鸡飞狗跳,搞得周围的众人笑声连连。

    “别别别!亲爹,我的亲爹诶,来了来了,他来了!”

    “来了?”刘老头顺着刘果儿的目光一看,见得刚才那个其貌不扬又深不可测的年轻人,正迎头向这边走来。

    找馒头铺老板讨了纸笔,工工整整写到:香两封,烛四根,黄纸三包,香菇木耳桂圆,香蕉凤梨花生苹果红枣,米酒米饼米糕瓜子,以上多多益善。注:也不要整太多了,咱们也不太宽裕。

    刘果儿皱着眉头接过那纸:“我说您这是在整团年饭哪,要不要再给你整点烧鸡烧鹅,鸭舌凤爪,再给您打二斤上好的老白干?”

    刘老汉不耐烦他:“就你话多,你只管备办,买好了洗干净搁家里了就来娟子家找我,老夫还要去她家里打听一点事。”

    刘果儿动动嘴皮,还准备说他闲话,刘老汉把巴掌举得老高,他一吐舌头飘走了,走了老远突然想起来,回头大喊:“爹,还没给钱。。。。”

    打发走这个瘟丧,刘老头紧赶慢赶地往于娟她家里走。刚一开门,娟儿她妈夏慧荣瞅见恩人来了,慌忙倒头就要拜,刘老头不得不跟她客套一番,请进屋内坐下来,沏了杯茶,点了根烟,于建国被于娟扶着,非要下了地来客厅拜恩公,怎么劝都不听。刘老头看他气色,比先前红润精神多了,那内安气血的隐龙阴符,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啊。想起来又肉疼了。

    客套一番后,刘老头就发话了:“是这样的啊大妹子,老夫这次来呢,一来是看看咱建国,看他这么精神了,老夫心里也老怀安慰了。”

    他这么一说,夏慧荣眼睛一红,又要倒头下拜啊塞钱啊这些的穷折腾,刘老头被那鬼压得叵不耐烦,连忙制止了,继续道:“二来,老夫是要像你们打听一件事情,这件事情对老夫来说意义非常重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