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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衣室里摆设有些杂乱，颜色灰暗的布料从折叠椅上拖到了地上，边角处沾了些暗红。
鸭子侧躺在桌底，被贾柏青打理得干净蓬松的卷毛此刻软塌塌地贴在瘦小的身子上，灰扑扑的看起来有些脏。一条后腿以不大正常的角度弯曲些，嘴边有小摊血迹。
“是陈茜对么？”辞雪问系统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系统才破天荒很正经地应了一声。
十三看着辞雪，在她脸上没有预想的悲痛或者愤怒，她就静静站着，目光锁在已经没了气息的小狗身上。
似乎过于冷静了，但不是不在意。
“琳姐，我去找人问问，肯定能问出谁干的。”十三咬牙，转身要出去却被辞雪喊住。不解反过身，见辞雪跪在地上，低头钻进桌底把鸭子抱了出来。
“她这样的人，这样的身份，肯定是在周围没人的时候下的手。”辞雪伸手蹭了蹭鸭子嘴边的血迹，这会儿它的身体已经没什么温度了，“时间过了挺久了。”
把这白绒绒的一团搁在自己大腿上，辞雪轻轻碰了碰它的头，把蜷曲凌乱的毛顺好。
它死了，因为她的缘故。
“早知道会闹成这样我就不把你买回家了。”
自责又悲伤。
十三问，“琳姐你猜到是谁了？”
“恩，，”辞雪应了一声，有些无力地看向十三，“这事儿你先别跟别人说。”
因为不会有人心疼的。
就像之前黄云所说的那样，辞雪是擅自把宠物带到片场的，出了事怨不得别人，何况她这会儿没有证据证明是陈茜做的。
“那这事儿就这么忍了？”十三气闷，眼里漫上一层薄薄的水汽，“是不是陈茜？是她对吧，她的戏排在下午。她是在报复你，为什么不说，总会有人帮忙的吧。”
鸭子活泼好动，格外招人喜欢。十三戏份不多，在片场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等，常常是为了十五分钟的戏等上五六个小时。自打辞雪带了鸭子来，这么难耐的辛酸时光才变得有趣了一些。
“我没有证据，就算有人相信也不会有人出来帮我说话的。”
就算眼下陈茜风评不大好，但在剧组里，她还是有地位的，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开罪她。
原本辞雪并不想对陈茜做什么。在她看来这只是个攻略任务，不需要对竞争对手下手。现在她招惹到她头上来了，辞雪也不打算再对她客气了。
“十三，这事儿我会处理好。记得，先别跟别人说。”
让你难过的事情何必掏心窝似的跟别人讲。
辞雪打车带鸭子去到宠物店里，让人给它清理了一下身子，找兽医问了一下大致的死因。
兽医摸了摸鸭子的身子，表情不大好看，他告诉辞雪，狗应该是被人狠命踢踩过，导致脏器破裂而死亡的。
听完兽医的话，辞雪气得浑身发抖。
处理完鸭子的尸体，辞雪回宾馆时已经是晚上了。
在床上发了会儿呆，身在临市的喻泽梁打了个电话来。
听她语气蔫蔫的，似乎没什么精神，喻泽梁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。
辞雪沉默了一会儿，她在想该怎么回答。
察觉到有些不太对，喻泽梁又问：“到底怎么了？”
辞雪叹了口气，“狗…死了，在片场发生了点意外。”
喻泽梁沉默了。
静默了好一会儿，先是安慰辞雪，让她别难过，又问起鸭子的死因。
“真的只是意外吗？”
“恩，被掉下来的东西给砸到了，当时没人注意到。”辞雪没有和他细说。
喻泽梁知道她没心情聊太多，让她早点休息，挂了电话。
下午的时候她就想起，前两天十三让她尽量别在剧组更衣室换衣服这件事，不晓得十三有没有跟后勤小组商量解雇那个工作人员。
第二天去到片场，十三发现辞雪还是很正常地向所有人打招呼，开拍前单独背台词，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。只是空闲时间就在剧组里转悠，看起来像是在找谁的样子。
间歇的时候，辞雪找了后勤组一个小伙子，状似随意地问起中年男人的事情。小伙子告诉她那个大叔还在，负责看守剧组的器材。
闲聊几句后，辞雪打算去找找那个男人。
堆放器材的地方旁边被辟来停车，经过一辆雷克萨斯的suv时，辞雪瞥了一眼车牌。正想着这号码有些熟悉，车后座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，一只手从里面探出来拉住了辞雪的手腕，在她反抗前，另一只手抄在她膝窝后边把她打横抱了起来。
侧坐在男人的大腿上，他的手臂揽在辞雪腰间，用了大力，挣脱不开。
“说了别对我动手动脚，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啊！”辞雪握拳打在曲承洵肩上，“我有男朋友，谢谢！”
曲承洵先是极配合地摆出吃痛的表情，见辞雪眉头皱的更深，咧嘴笑出了声。
“今天怎么了，不开心？”曲承洵抬手想去拧辞雪的脸，却被她扭头避开。落空的手干脆在她头上揉了揉，他不甚在意地笑了笑，“气色也不大好，这个月的那几天？”
“你管我哪几天。”辞雪拍开他的手，“说了你别动手动脚的，会让人很困扰你懂吗！”
曲承洵摊手，“有什么好困扰的？男女之间调调情不是很正常的事么。”
辞雪瞪他，“基于双方互有好感才叫调情，你这样是骚扰！瞎扯之前能不能打个草稿先，而且我说了有男朋友，不接受调情！你不也有女朋友么？”
“吃醋了？”
“怎么可能。”
“先不说我和她有没有确定关系，就说她和喻泽梁搞在一起这事儿，我也得和她分了啊，不然我还留她绿我？”曲承洵把车门带上，两只手都环在了辞雪腰上。
“去去去，别拿她和喻泽梁扯一块，不然我反手就是一巴掌。”辞雪伸手推他，“你要说什么好好说，放开我，不然我下去了。”
闻言，曲承洵松了手，让辞雪坐在了旁边的位置。
“你想干什么？”辞雪没看他，低头整理自己衣摆。
“唔……其实也没什么，就是凑巧看你往这边走过，”曲承洵侧着身子，撑着脑袋露出个暧昧的笑，“刚好在想你，就拉你上来聊聊天。”
辞雪嗤了一声，白他一眼。
“讲真的，你今天脸色不大好，碰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？”曲承洵扯了扯她鬓边的碎发。
曲承洵这人长得一本正经玉树临风，公众面前树立的是阳光青年的形象。只有和他处过的女孩才知道，这人撩人的小动作尤其多，再配上他的人畜无害的笑，正常女孩子里没几个能受得了的。
然而，辞雪恰好就是那几个不正常的。
挥开他的手，辞雪把头发挽好。
“这么厚一层粉你也能我脸色不好？”
曲承洵轻笑。
“你那点破习惯我还不清楚？”在一起三年，彼此的习惯爱好忌讳，多多少少都印在了心上，“上次说的那件事儿，你考虑了么？”
辞雪想了想，“什么事？”
像是对方的反应在自己意料之中，曲承洵扯了扯唇角，“咱们重新在一起吧。”
重新在一起？不可能！
余光瞥见另一侧有人走近，辞雪转过头，看见表情冷沉的喻泽梁已经站定在门外。
和辞雪对视一会儿，他又看了看曲承洵，对上对方轻松带笑的目光，眉头拧得更深。
喻泽梁拉开车门，坐在了辞雪的另一侧，伸手把她揽进怀里，垂眸瞪了她一眼，“你在这儿干什么。”
“聊天？”辞雪小声答。
“好巧，学长。”曲承洵打招呼。
“遇上你确实挺巧。”喻泽梁关上车门，话是对曲承洵说的，目光却一直落在辞雪身上。
飞机刚落地喻泽梁就直奔片场，甚至还没回宾馆洗个澡。狗仔爆出来那些照片，喻诚为此打电话过来把他骂的狗血淋头，要他撇清和这两个女人的关系。
可他思来想去，人生第一次忤逆了父亲，公开了和辞雪的关系。
他一下飞机就来找她，她居然在前男友的车上和人聊天！
越想越窝火，恨不得咬死她。
“恩，同一个剧组，有怎样的关系网都不惊奇。”曲承洵悠哉地架起脚。
一双长腿在逼仄的环境里有些委屈。
“和同不同剧组大概没关系，主要还是看人，如果有心倒贴，刀山火海都不是阻隔。”喻泽梁讽刺回去。
“啊，也是，不过有些事情可是两个人才做的起来的。”曲承洵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。
听见这话的喻泽梁脸色阴鸷到了极点，辞雪觉得如果自己不在中间，他俩之间很可能暴发点肢体冲突。
“男朋友来接我了，我们有事儿先走一步。”辞雪看了看身边两个男人，又看看这里到前座之间的状况。
她穿的是长裙，也没有特别不方便。刚站起来想跨去前座就被人拉了回去。
“再见。”喻泽梁把辞雪紧紧揽在怀里，另一只手去开门。
“啊，你的东西。”曲承洵拉住辞雪的手腕，把她落在车上的手机塞进她手里，看向喻泽梁的眼神里有几分挑衅。
“咳咳，”辞雪挥手隔断这两人对上的眼神，回头看曲承洵，“不是说了别对我动手动脚，下次再这样我就直接打你了。再见。”
曲承洵点头，“我下次找你。”
话音刚落，嘭地一声巨响，喻泽梁狠狠把门甩上。
辞雪的手腕被喻泽梁紧紧扣着，她能看出他现在情绪有点不好。
动了动手腕，辞雪顿住脚步，“就这儿吧，没人了。”
前面的人手上猛地使力，刚转过身就把辞雪拉进了怀里。
鼻梁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上，一瞬间痛出了泪花，“好痛！”她在喻泽梁胸口锤了一拳。
喻泽梁蹙着眉，看她摸鼻梁的动作，想动怒偏偏又没办法。
“我没和他干嘛，我正找人呢，经过他车边他耍流氓把我拉上去，还没聊两句呢你就来了。”辞雪主动解释。
喻泽梁深吸了口气，俯身抱住她，掌心灼热一片，贴在辞雪腰间。
“我他妈现在就想找人做了他。”
“行了吧，你就想成是……他女朋友绿了他，所以他想绿了你报复，结果失败了。”辞雪拍他后背，“这样有没有爽一点。”
喻泽梁，“没有！还是不爽。”
“那你想怎样？”辞雪也没辙了。
“晚上来我这里。”喻泽梁低声道。
“流氓，”辞雪抬脚轻轻踩在喻泽脚面上，“臭流氓。”
“流氓就流氓。”喻泽梁按着她不让她动，“来不来？”
辞雪抬眼和他对视一会儿，最后撇过脸，“恩，你先回去洗澡休息吧，赶来赶去的，累了吧。”
“你来就不累。”喻泽梁摸摸她的脸。
身边有工作人员走近，辞雪笑着瞪了喻泽梁一眼，催他先回去，然后连忙朝人群跑去。
众人注意到辞雪和喻泽梁之前的动静，但因着这两天的新闻也没有问到相关事情，只当不知道。
回到拍摄地，拍摄还没有开始。这会儿辞雪突然看见，贾柏青提起的中年男人在一旁排屋的走廊上经过，进了最边角的一间房。
环顾一下，周围没什么人，辞雪悄悄跟了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