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6.捌拾陆

巧粉酱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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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终于回了家, 有额娘牵着的乌娜希高兴得一蹦一跳的, 满载欢乐的回了她们的世安苑,正所谓天大地大,哪都不如自己的家好,玉珠也想念极了她的小院子, 是胤禛给她遮风挡雨的, 和她一世安好的地方。

    进了门, 就听见了包子“汪汪”的叫声,只几个月未见, 它长得可比乌娜希要快得多,甚至屡直了可能比乌娜希还要高,跑前跑后的蹭着玉珠和乌娜希,毛茸茸的金色大尾巴左摇右摆的模样儿, 高兴得溢于言表, 伴着乌娜希“咯咯”的笑声, 玉珠只能感受到浓浓的快乐和幸福, 既不觉得天儿冷了,也散去了舟车劳顿的疲乏。

    进了屋子,乌娜希就围着她额娘长额娘短的,时刻不让玉珠离了她的视线, 搞得她既心疼又愧疚, 女儿成长的重要阶段自己都不能陪她身边, 她也生怕一不小心给闺女带来些不好的影响, 比如怕生啊, 没有安全感之类的。

    “额娘,额娘。”玉珠没来得及去想那些个就被乌娜希的召唤打断了。

    “嗯?”乌娜希拿了小本子就要给玉珠看,是写的大字,上面还有福晋的圈点。

    “宝宝真棒,进步好大啊。”玉珠欣喜的笑着,“啵”的一口亲在了乌娜希的脸上,小闺女“咯咯”的笑了起来,像只快乐的百灵鸟。

    胤禛在府里没呆到一炷香的功夫儿,就备车进了宫。

    “儿子给汗阿玛请安。”胤禛进了养心殿,看见了那个熟悉的明黄色的身影,隐约间模糊了双眼,这一天他等得不短,从患病到病重,他甚至都怕他再也不能见到他的汗阿玛了。

    康熙从皇位上走下来,扶起了他的四儿子,父子两个都是消瘦的身体里能迸发出有力的灵魂,胤禛一声“汗阿玛”如鲠在喉,许久没见了,康熙已耳顺之年,半头的白发已隐藏不住,胤禛惦念之余,也倍加的心疼:“儿子让汗阿玛担心了…”此时的胤禛只是个孝顺儿子,康熙也是个慈爱的父亲,皇家不是没有亲情,而是太多的人为了利益和权势将自己陷入无止境的斗争之中,一点点将本就微薄的亲情给磨没了。

    “你的身体可完全恢复了?叫我看看,当时把你留下也是不得已啊,阿玛每日都在思念着你啊…”康熙说着,便给胤禛把起了脉,他什么科都射猎,医术也是不错的。“身子还是虚弱了些,好生将养着。”胤禛听完有心开口问问康熙的身体状况,话到嘴边还是停住了,英雄迟暮,最怕被人点题自己老了,罢了,罢了。

    “儿子不孝,叫汗阿玛牵挂。”

    “你能好好的回来,朕也就放下心了。”康熙叹了口气,儿子都大了,老四,还算是个孝顺的……“四爷没回来的时候啊,皇上真是日夜牵挂啊。”梁九功上了茶,站在康熙身旁语重心长的说道。胤禛脸上没露出丝毫的表情,只小指轻颤了两下,接着面色不改的说道:“让汗阿玛担忧了,是儿子的不是。”

    康熙拍了拍胤禛的肩膀,也不知是康熙的手上没肉,还是胤禛的瘦骨嶙峋,总之是骨头碰了碰了骨头,硬的很。康熙笑笑:“好好补补,你自小就是个不容易长肉的,当年在阿哥所的时候,明明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,偏就你是个瘦的,这么多年也没养得胖些。”胤禛挠挠头,难得露出孩子气的模样:“儿子那时候挑食,汗阿玛和佟额娘也是费了不少心。”被他提起孝懿仁皇后,康熙恍惚了一下,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啊,那时候能养活的孩子少,不说保成,胤祉和胤禛几个,他也是费了不少心的。“你小时候是个用功的,脾气倔,一篇大字,一遍写不好就写十遍,怎么说都不听。”康熙一顿,笑得慈爱:“不下苦功夫,也练不成你现在这手好字啊,值得啊!”

    提起小时候的事,父子俩的话题渐渐变多,不提国事,只唠家事。“儿子还有喜事要告诉汗阿玛,同去行宫的格格有了身孕,太医说是双胎。”人逢喜事精神爽,康熙难得见胤禛露出的喜悦的神色,自打被他说过喜怒不定之后,便开始冷着一张脸,也不知是走弯了路子,还是塞翁失马啊。

    “可是乌娜希的额娘?”康熙问道,他对乌娜希的印象还是有的,皇家不缺乖巧机灵的聪明孩子,但他却都能记住,可见他的细心和用人之术。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“好啊!是个有福气的!”康熙夸赞道,过了一会儿,想起胤禛重病时也是她伺候的,是个有功劳的,索性大笔一挥,提前答应了胤禛的请封。

    “皇上,该午睡了。”在梁九功提醒之后,胤禛道了告退,他的汗阿玛向来是没有午睡的习惯的,可能是上了年纪,精神头跟不上了吧。

    从养心殿出来,胤禛轻松了许多,不是伴君如伴虎的危机感,而是康熙本身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在压制着他,他也想父子二人谈心说话,只可惜先君后父啊,年纪小的阿哥还可以说是童言童语,儿子大了恐怕就成了狼子野心了,信不信的都要避讳着些。胤禛甩甩头,进了永和宫。

    “娘娘,四阿哥来了。”德妃听说胤禛进了宫,早早的就在永和宫里等着他。

    “额娘。”胤禛一声起,德妃这边就赶紧叫他坐下,念叨着: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。”胤禛拱手:“叫额娘惦念了。”德妃没接胤禛的话,而是自顾自的道了一声“瘦了”,一瞬间,胤禛觉得心底紧关着的那扇门悄悄的开了一丝缝隙,其实说来这母子俩的性子都是一样的,瞧着面儿冷,对自己人偏偏都好得要命,只是有了十四在中间比较着,总觉着德妃的心是偏的罢了。很多年了,德妃都没对他说过一句软和话,可能也不是没说过,是胤禛没感受到吧,有十四在那儿比着,他永远都觉得自己像那个后娘养得的孩子。还是头一回听见德妃用如此直白的言语表达她对他的关心,人心都是肉长的,胤禛虽多了几分不自在,心里终究是千年的积雪有了融化的迹象。

    “听太医说府里的格格有了身孕?”胤禛一回京,德妃就叫了同行的太医问了情况,自然也是知道玉珠身怀有孕的事情的。“恩,汗阿玛已经允了请封了。”胤禛点头。“好事成双啊,咱们乌娜希也要当姐姐了。”德妃感叹着,忍不住把乌娜希的乖巧懂事跟胤禛分享,她不曾是个话多的,今儿个也不知怎么了,说起来竟是没完了,胤禛心里想着,这康熙和德妃今儿个都是怎么了,一个拉着他忆往昔,另一个跟他唠儿女,病这一场,深觉阿玛额娘都算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啊。

    说着说着乌娜希聪明伶俐,也不怎么的,德妃就扯到了温宪头上。“当时温宪也是聪慧的孩子,颇受太后和皇上的宠爱,养在仁宪皇太后哪,虽是呵护宠爱都有了,”德妃摇摇头,娓娓诉说道:“我是放心的,我是放心的……”哀而不伤的语气,胤禛怎会听不出来德妃想表达的是什么,交给别人抚养的孩子自己哪有真正放心的,胤禛默默地听着,没插一句话。

    “还有你那时候,我…”德妃拭泪,顿住,只道了一句“算了,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,我们不提了”,便没再说下去。胤禛并没有发觉,他心里竟是隐隐有些期待德妃继续说下去,他想问一句:我在你心里,和温宪,和十四,真的是一样的位置的嘛!这,大概就是所谓的心结吧,胤禛终究没有说出口,他想知道的答案让他有几分害怕,是与不是,都不重要不是吗?被生母拒绝抚养终究是他生命的痛处,即便是为了我好。

    胤禛甚至不想去回忆,那时候他年方十二三,孝懿仁皇后崩逝后,康熙欲送他回生母身边,然而被拒绝了,他清楚地记得那时候额娘清冷着一张脸,恭恭敬敬的让康熙收回成命,说自己已有十四,无心无力同时抚养两个孩子。年少的胤禛由最初的难以置信到后来淡淡的看着这一幕,他努力的让自己的内心毫无波澜。

    胤禛将茶水送入喉中,沉默了良久道:“若是没什么事,儿子就先回了。”清冷如他,便一直冷下去吧。

    玉珠这边陪着乌娜希玩了一圈后,甚是疲累。

    “主子,歇会儿吧。”还是贴心的绿梧率先发现了她的异样。玉珠轻轻地揉了揉腰,拿了个枕头,往榻上懒懒的一靠。“额娘怎么啦?”乌娜希问道。

    “额娘累了,乌娜希跟额娘一起歇一会儿好不好,咱们说说话。”玉珠迷迷糊糊之中提起精神来跟闺女说话,还往里挪了挪,给她让位置。

    “额娘,是不是小弟弟不乖,闹你了?”

    玉珠摸摸她嫩滑白皙的小脸蛋儿,温柔的说:“没有,小弟弟和他们的姐姐一样听话又乖巧,额娘就是有些乏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给额娘拍拍,额娘睡吧。”乌娜希小的时候,玉珠也老是这么拍着哄着她睡觉,现在闺女大了,倒是反过来了,拍着拍着竟是也迷糊了过去,嘴角上还挂着甜蜜。